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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二章 知情者

  第二人早上九点,联合空中服务社的机库。

  阳光从高大的玻璃窗外射进来,如同巫师手中的一片剑光。厄尼尔·提索与另外两名机师正在一架旧飞机上忙碌着。他们用一种涂料修补着机,那种液体使整个机库里都充满了一股刺鼻的气味。

  门兹躲在他的办公室中,逃离了阳光与怪味的侵袭。他穿着海军蓝衬衫,打着日色领带.外面要一件褐色运动衫,上坐在办公桌后面,翻阅着桌上的一堆文件。那些著名的脸孔仍然挂在他身后的墙上,看起来就好像争着从他身后探出头来,向前探望。我推开门走进去,机库与机场上的噪音也同我一起进去了,但他没有抬起头来。

  “什么事?厄尼尔?”他问。

  “不是厄尼尔。”我说,同时把门关上。我穿着黄色马球衫,褐色长裤,同昨天一样,而它们看起来皱巴巴的,好像我穿着他们睡过觉。事实的确如此。

  他的眉毛挑了起来,眼睛睁大了,“见鬼,你到这来做什么?”

  我拉过一把椅子,在他对面坐下,“真是热情的欢迎,我还以为你想雇我呢。”

  他扔下文件,脸上露出令人反感的笑容来,“这有些晚了,不是吗?你看起来好像刚下火车。”

  “我昨晚没睡多少觉。”

  他的微笑如同他唇上的胡子一样直率,“别对我说内特·黑勒的良知发现了,这有些太迟了,是不是,孩子?”

  “多迟,你认为?”

  笑容消失了,他靠进转椅中,开始左右摇摆。“在太平洋飞行之前,我同艾米莉谈过迫降维哥的问题;在此次飞行之前,我又就厄勒克特拉旧话重提。但你不可能事事都准备好——而且你不能在水面上做演习。”

  “要从最好的方面设想。”

  他停住了摇摆,“好吧,让我们首先假设她还没有迫降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上;然后再假设她在正确的时间里降低了襟翼,在空中滑翔,在水面上适当的高度上失速;之后,再假设碰撞之后飞机仍是完整的一体——一般说来,机尾会在这种迫降情况下折断——它鼻子朝下漂泊在海上,这种姿势是空燃料箱与沉重的引擎导致的。假设她与努南能安然无恙,根据厄勒克特拉的规格,在飞机沉没之前,他们还有九个小时。”

  “即使有那些乒乓球?”

  他皱起了眉头,“什么乒乓球?”

  “我听说他们在飞机的每一处闲置空间里塞满了乒乓球,以增加浮力。”

  一阵嘶哑的笑声从他的胸腔中发出来,“对我来说,那可是个新玩意儿,也许这会为他们赢得更多的时间。如果他们能把引擎都丢进海里,他们可以用那架飞机做条船,在海上漂流很长一段时间。”

  “他们会那么做吗?”

  “我在开玩笑,不过飞机上的确有救生艇和其他一些应急设备,但在那片水域里,他们最好待在机舱中,如果飞机可以漂流的话。”

  “为什么?他们可以使用救生艇啊。”

  他笑了一下,没露出牙齿,也没有幽默感,“那是一片鲨鱼出没的水域,内特。你到这里来到底想干什么?”

  我用掌根揉了揉灼热的眼睛,“我不是试图想找到艾米莉和努南,我非常确信他们不在南加利福尼亚。”

  又一阵嘶哑的笑声,“你是一名侦探,是不是?”

  “你说得对,保罗……非常对!G.P.的确让艾米莉卷入了某种间谍活动当中。”

  他又开始摇晃起来,眼睛半闭着,但很警觉地注视着我,“现在我们还能对此事做些什么呢?”

  “这里有很多富裕的共和党人,他们不喜欢FDR。”

  “这是什么意思?”

  我大笑起来,“我几乎无法相信我会这么说,如果我父亲知道我在想什么……他是一个共和党,而我在一开始的时候就是一个民主党。”

  “我还是不明白你的意思。”

  我把一只手压在他的桌子上,“我昨晚对G.P.讲了些俏皮话——”

  他的眼睛睁大了,“你见到G.P.了?”

  “是的,在他的房子里,离你的旧宅不远。我同他谈了一会儿,而在此之前,我和在那里工作的那位可爱的秘书聊了半天。”

  他的眼睛眯了起来,“你见到米勒那家伙了?”

  “当然,他就像是美国情报员的典范。”

  他靠进椅子里摇了摇头,“你到底想做什么?别以为你也能让我——”

  “你让我来的,记得吗?”

  “那是一个月以前的事!”

  “正如我所说的,我同G.P.讲了些俏皮话,打算把这个动人的故事讲给《论坛》报听,我不认为这是个坏主意,应该有人站出来揭露那些总统们所做的错事,如果他们还没有遭到刺杀的话。”

  他举起双手,似乎在平衡着某种不可见的东西,“这样做对艾米莉有什么好处?”

  “可能没有什么好处,但可以把G.P.那个疯子置于尴尬的境地。每个人,上至白宫,下至哄骗琳蒂小姐去做间谍的人,都会发现他们自已被登在头版头条上,他们会失去工作,或被投进监狱。”

  “你昨晚根本没睡觉.是吧?”

  “我睡子两个小时。在太阳升起之后,你不喜欢我的主意吗?”

  “直接干掉G.P.不是更容易些?”

  “我不排除这种可能性,但我要他首先遭到舆论的谴责。”

  门兹盯着我看,似乎我是个疯子,“你不是开玩笑,是吧?”

  “一点儿也没有开玩笑,你让那个妄自尊大的混蛋上你的飞机,我在空中把他扔下去,说定了?”

  “你需要休息一下……”

  “我到这里来不是找你资助我的调查,门兹,这不是工作,你可以称它为‘商业休假’。我所需要的,只是一点点信息,一点点帮助,我需要靠你找到一些人,同他们谈一谈。”

  他在空中挥了一下手,似乎在同人告别,“看——我已经为此事尽了全力……”

  “你拖我下水的。”

  “……但那时艾米莉还没有离开美国,我们本可以做得更好,我们本可以救她的命。但现在,她最好的机会来自政府、海岸警卫队、海军,他们在寻找她。如果她在为他们工作,找到她会使他们受益——他们已花了上百万美元在这次搜索中……”

  “这更进一步证明了你是对的,如果她不为政府工作,谁肯花这么多钱寻找一位沉没在海中的飞行员?”

  他的表情很凝重,“对不起,黑勒,我退出。”

  “你今天有安排吗?”

  “……没有”

  “你立刻动手,”我从裤子后面的口袋里掏出记事本,“我要同这些无线电爱好者谈一谈……麦克门美,我知道他一直为你工作;还有这个麦尔斯,他在奥克兰。”

  “我……”

  “你想要钱?这儿有。”我把钱包从口袋里摸出来,点出两张十美元的票子扔在他的桌子上。

  “租飞机够吗?”

  “你想让我载你飞往奥克兰,同那个十四岁的业余报务员谈一谈?”

  “说对了,而且我还想让你在这里为我安排一次会面,同另一个家伙,麦克门美。”

  “黑勒……住手吧……”

  “刚才你说过了,从最好的方面设想;现在,让我们从最坏的方面假设一下吧:她坠毁在海中,如果她不幸在撞击中没有丧命,那么鲨鱼就会把她与努南当做一顿美餐,这是G.P.普图南与山姆大叔的菜单。”

  “我会打电话,”他说,“拿开你的鬼钱,别放在我桌子上。”

  “好吧。”我说,把钱拿起来放回到我的钱包里,也不管他是否想要了。

  我已经走得太远了。

  不到一个小时,沃特·麦克门美已同我一起坐在伯班克集散站的太空之屋饭馆里了,他一直在帕特森无线电公司帮他的朋友卡尔·皮尔森做事,皮尔森是公司首席工程师,也是一个业余无线电发烧友。

  “我们设计了一整套短波接收系统。”麦克门美说,他的声音很柔和,带有热情的生命力。尽管他已经三十多岁了,尽管他穿着正统的黑西服,打着红蓝色相间的领带,他看起来仍然像个孩子一样健壮。他的额头很高,留着V字型头发,眼睛明亮,鼻子微翘,嘴唇丰满如同一个女人。

  “谢谢你放下手中的活儿,”我说,“来同我见面。”

  现在是上午,我们喝着加冰的可口可乐。

  “我很乐意,黑勒先生,”麦克门美说,“我一直想同什么人谈谈,当保罗说你在调查这件事时,我就迫不及待地来了。”

  “你想同人谈什么?”

  他向前探了一下身,“保罗告诉过你在第一次环球试飞中我的角色是什么了吗?”

  “他说了。”

  在门兹的建议下,麦克门美仍被普图南雇用,作为技术顾问为厄勒克特拉挑选与安装最新的无线电设备;他同时还是自愿加人的无线电转播小组的成员,一个世界范围的无线电短波俱乐部,义务地监听厄勒克特拉的飞行情况,尤其在一些荒无人烟的地域。它的总部设在灯塔山,靠近洛杉矶,是一个最理想的接收点。

  “我们负责提供固定的信息——尤其是天气情况与天气预报,”麦克门美说,似乎很欣赏这个创意,“来协助厄勒克特拉以保证艾米莉与努南的安全。”

  “而且你也可以向G.P.普图南传递信息,”我说,“好让他满足那些记者们的好奇心。”

  他点了点头,“每日的进展情况,这可以引起公众的兴趣。”

  “发生了什么事,麦克门美先生?”

  “叫我沃特。”

  “叫我内特。”

  他耸耸肩,“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,内特,我过去每周都能见到艾米莉一两次,但自从幸运机场坠机事件之后,我再没有同她谈过话。当她坐着玛露露号轮船从火奴鲁鲁回来……你笑什么?”

  “对不起,我也曾坐过一次玛露露号,想一想世界多么小。”

  “当你坐飞机环绕它时你就不会觉得它小了。不管怎样,我与卡尔还是见到了那艘船,我们想等候在那里,让艾米莉知道无论她的运气有多坏,无论她是否撞毁了厄勒克特拉,我们对她的信仰始终都不会动摇,我们会等待她的第二次尝试,如果她……乖乖,她让我们吃了一惊。”

  他看起来似乎是想让我追问。“怎么了?”我问。

  他再次向前探了一下身,用耳语般的声音对我说:“她走下跳板,身前身后都是海军人员——军官、海岸巡逻队还有军队警察。总而言之,包围她的是高级军官与全副武装的卫兵,他们簇拥着她很快走过我们身边,钻进了海军人员的汽车。”

  “她看到你们了?”

  他坐回到椅子里,脸上是自嘲的微笑,“哦,是的,她向我打了一个招呼,用一个……可怜的笑容……但没有同我说一个字!这还只是开始。”

  “什么开始?”

  他摇了摇头,表情很阴郁,“政府部门插手的开始。一些海军情报军官,穿便衣的家伙们,在一个饭馆里找到卡尔与我,他们说来自艾米莉的任何消息,从灯塔山回复的任何消息,都要经过他们审阅,再告诉新闻界。而且,我们也不能再与艾米莉联络,即使只是监听她的飞行,在他们插手进来之后。他们所发布的信息有些是假的,他们让我们起誓不向任何人提起这些。”

  “那么,你为什么要告诉我?”

  一丝淡淡的微笑掠过他的嘴角,“有两点,第一,门兹说你是对的;第二,艾米莉失踪了。如果我们能被允许一直同她保持联系,如果我们不被拒之门外——谁知道呢?”

  “他们并没有完全把你们拒之门外……”

  “唯一的理由,是他们需要我们的技术与设备,我们的仪器比政府的要好得多,而且他们也知道我们总有办法监听到艾米莉的信号的。”

  “我相信他们不喜欢你们这么做。”

  “是的,但我们一直在他们眼皮底下这么做。”

  我环视了一下饭馆,饭馆里只零星地坐着几个客人,“你认为现在也在他们的眼皮底下吗?”

  “我不这样认为,我想我没被跟踪,我们在两天前就关闭了灯塔山操作站……但我一直在家里监听。”

  “这么说,你好像听到了什么。”

  他的脸孔也许还很年轻,但他的眼睛一瞬间苍老了,“我仍在听……夜里。白天的频率是三千一百零五千赫,太弱了,我听不到任何信号;但在夜里,在六千二百一十千赫,我仍能听到她……她还在那儿。”

  我向前倾了一下身体,“你听到了什么?”

  “预先设置的信号……如果他们在水上,两长;如果他们在陆地,三长。她一直传送着两长的信号,问问保罗——他也听到过。”

  “上帝,海军还有海岸警卫队,他们知道吗?”

  “当然,他们知道。我还听到过一个声音,非常微弱,在静电的干扰中……SOS,SOS,KHAQQ,KHAQQ……”

  “我知道SOS的意思……”

  “KHAQQ——她的呼叫信号。”

  “她还在那里———在水上?”

  他吞咽了一下口水,点点头。

  门兹推门走进饭馆,看到我们.他大步走了过来,“你们谈得怎么样?”

  “很好,”我说:“你没有告诉我你听到了她的信号。”

  麦克门美喝着可乐,注视着门兹的反应。

  “见鬼,内特,它可能是任何人的,现在这里正上演着各种骗人的戏法……看,这个麦尔斯,住在奥克兰的,他房间里没有电话,但我让机场经理派人送信儿去了……你会很高兴地知道我为你和杰克·库伯安排了一次高级会晤,在今天下午三点钟。”

  “我很感谢,保罗。”我说,说的是真心话。

  “我用蜜月快车载你过去……我敢打赌,自从维哥以后,你有一段时间没坐飞机了吧。”

  “是有一段。”我说。

  达可空中服务社餐馆位于奥克兰巴法玛机场,镶框的飞行照片与锦旗挂满了一墙,让人回想起往昔的那些辉煌的空中表演与竞赛。沿窗有一排木板隔开的单间,窗外就是机场与机库。餐馆的内部设施几乎都是清一色的橡木,除了吧台前面的锻铁高脚凳与皮面椅子。老板娘在吧台后面准备着馅饼、蛋糕与冰淇淋,老板则在后面的小厨房里做着三明治。

  那个下午很温暖,但并不炎热,天花板上的吊扇搅动得空气忽忽作响,仿佛一架巨型的螺旋推进器。躲过了捕蝇纸的苍蝇在客人们耳边嗡嗡地叫着,我与门兹坐在单间内的一张桌子的一端,另一端是年轻的罗伯特·麦尔斯。

  我为麦尔斯买了一盘“蜗牛”,这是他对肉桂卷的叫法,还有一杯牛奶。他狼吞虎咽地吃着,不知道是由于饥饿,还是在跟苍蝇们竞争。

  他是个又高又瘦的孩子,有着警觉的眼睛、刚毅的鼻子与下颏,一头乱蓬蓬的金发不驯地挺立着,看来需要理发师好好地剪一剪了。像大多数同龄的孩子一样,他的身体接近成熟的男人,而他的相貌却还很柔和,像个孩子。他穿着水手领的T恤衫,粗斜纹棉布裤也是水手风格的,看起来他已经穿着这身衣服过了一个夏天了。

  “艾米莉以前也从没听人叫过肉桂卷为蜗牛,”他说着,咬了一口肉桂卷,声音却还不变,“我叫她艾米莉,因为她让我这么叫她;她一直喊我为罗伯特,因为她知道我不喜欢鲍比这个称呼,这是我姐姐给我起的绰号,在我们打闹的时候。”

  门兹与我相视一笑。

  “那么,我也叫你罗伯特,”我说,“如果可以的话;你也要叫我内特。”

  “好吧,内特,我无法告诉你当有人捎信给我说你要同我谈谈这件事时,我是多么高兴,我一直四处碰壁。”

  “为什么?”

  他喝了一大口牛奶,“嘻,我甚至不知道应该从何说起。”

  “在侦探这个行业里,”我说,知道他会被我的这句话打动,“我们喜欢一切都有条不紊。”

  他用餐巾抹掉嘴角的牛奶沫,“你的意思是说,从头开始?”

  “是的,你是怎样遇到艾米莉的?”

  他耸耸肩,向窗外的飞机场点了一下头,在那里,一架双引擎飞机正在跑道上滑行,“当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,我就一直在机场四周闲逛。”

  “那么早?”

  “那当然,我可以几个小时一动不动地注视着飞机还有地面工作人员,那有许多著名的飞行员起起落落,我同吉米·杜力特、霍华德·海斯以及鲍贝·怀德说过话。那儿总是在进行一些有趣的事情,像跳伞表演、空中竞赛什么的……我就在那些比赛中第一见到了艾米莉,但直到最近我才同她熟悉起来——在她准备环球飞行的时候,我是指第一次试飞,今年年初的那次。她注意到了我,对我非常友好——因为她是个大牌明星,你可以想象得到我会受宠若惊,但我没有,她对待我就像对待一个小弟弟。”

  门兹插了一句话,“罗伯特没有夸大其辞,艾米莉喜欢这孩子。”

  “当她给我买蜗牛时,她让人为我把它加热……说热的更好吃,她说的没错!我在一生中从未吃到过如此美味的佳肴。”

  门兹与我又相视一笑。

  “她有一双非常美丽的手,”那个男孩说,目光穿透了我,“优雅、精致,而且修长……她坐在那里,喝着可可茶……”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,我猜他正在抑制眼泪,我理解这种感情。

  然后他继续说:“你知道,从我家到这里有四英里远的路,当她开着那辆考德汽车来时,她就载我回去……有时候她妈妈同她在一起,她也是一位优雅的女士。”

  “还想再来一杯牛奶吗,罗伯特?”我问。

  “好的!”

  我示意吧台后面的老板娘再上一杯牛奶,同时为门兹和自己点了可乐。

  “门兹先生也许没有意识到,”罗伯特说,“但这个机场的确与众不同,一旦飞行的准备工作开始,这里就没有竞赛,没有空中表演,所有的一切都停止,除了为环球飞行做准备。很多陌生人都来了。”

  “陌生人,什么样子?”

  他吃了一口蜗牛,“穿西服的男人,看起来像商人;有时候还有军方人员……威斯特欧文将军也来过,每个人都很震惊。”

  理应如此,威斯特欧文是美国空军司令。

  那个孩子继续说:“普图南先生有时候到机场的办公室里,同他们交谈……通常都没有艾米莉在场,好像机场办公室对她是个禁区,我也曾听到她抱怨过此事——‘他在做什么?那些是什么人?他们在谈论什么?’”

  我转头望着门兹,“你也遇到过这种事情吗?”

  门兹点点头,“但我没有在奥克兰待很长时间,努南,还有新的机械师鲍·麦肯尼雷接手了那些事情。”

  “那个守夜的保安,”罗伯特说,挥手赶走了蜗牛上的一只苍蝇,“是海军预备队的军人。”

  “你怎么知道?”我问,“你夜里也去过机场?”

  “没有,但我姐姐对那个海军保安很着迷,她一直央求我代她去同那个家伙讲话,他总在傍晚时分才露面……”

  “如果保安措施很严密,罗伯特,他们怎么会让你在机场上闲逛?”

  “在第一次试飞期间,在她的飞机坠毁在夏威夷之前,保安还没有那样严密,记者们不停地为艾米莉拍照片,写关于她的报道……至于我,我猜我是那里的某种吉祥物……只要我不碍事,不弄乱工具,不打搅机械师就行。有时我也跑跑腿,像上次我帮助你,门兹先生,安装那组电池。”

  “说得对,”门兹微微一笑,“你的确帮助我把那组电池拖进了飞机里,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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